姚三军
【摘要】岔曲，是一种起源于满族，曾流行于北京城内外的单弦艺术，2008年被列入国家级非遗名录。岔曲在很大程度上承袭了中国古诗词的发展脉络，是诗词曲的延续。它不仅拥有丰厚的传统和悠久的文化，是民族融合的产物，更为重要的是，无论是唐诗、宋词和元曲，其唱法多已失传，人们只能从其字面上对它们进行解读，而岔曲的演唱方法和伴奏方法则是从其产生之初到现在一以贯之，从未中断。因此，本文对岔曲形成的梳理，对岔曲格律的初略分析，将有助于对这种艺术形式的了解与研究。
【关键词】岔曲；形成；格律
一、岔曲的形成
岔曲是流行于北京的一个主要曲种，盛于乾隆（1736～1795）年间。①岔曲的起源一直是众说纷纭，难下定论，现将一些主要说法罗列如下：清满族人崇彝所著《道咸以来朝野杂记》中说：“文小槎者，外火器人，曾以征西域及大小金川奏凯归途，自制马上曲，即今八角鼓中所唱之单弦杂牌子乃岔曲之祖也，其先本曰小槎曲，后讹为岔曲，或曰脆唱，皆相沿之讹也。此皆闻之老年票友所传，当大致不差也。”
《升平署岔曲》中说：“岔曲为旧京八角鼓曲词之一种，传为清乾隆时阿桂攻金川，军中所用之歌，有宝小岔（名恒）所编，因为岔曲又称得胜歌，曲中以描写景情为多，词句雅驯简洁。班师后，从征军士遇亲友喜庆宴聚，辄被邀约演唱。嗣流传宫中，高宗喜其腔调，乃命张照等另编词句，由南府太监歌演”。
据《中国大百科全书戏曲曲艺卷》介绍：“岔曲是乾隆间流行于北京曲艺班社‘档子’里的一种俗曲，有平岔、慢岔、起字岔、垛字岔、西岔、数岔等多种曲调，内容多是模拟女性第一人称口吻的情歌。同时，岔曲也在八旗军队中流传。乾隆四十一年（1776）阿桂平定金川土司叛乱回京后，曾以‘群曲’的形式演唱赞颂武功的凯歌，以后遂为满足旗籍子弟习唱并编写新词，用以自娱娱人。
综上所述，岔曲的产生年代应该是在乾隆年间，但具体为何叫这个名字，虽有一些论著进行过说明，但笔者认为更多的是一种猜测，缺乏让人信服的佐证材料，因此，这一问题还有待进一步探求。
与其它北京说唱音乐形式不同的是，岔曲的演唱一开始仅仅是局限于清朝八旗子弟的自娱自乐，到了清末民初，大批票友纷纷下海，这才与北京的其它说唱形式加深了交流。其次，在文化上，它很大程度上承袭了中国古诗词的发展脉络，是诗词曲的延续。另外，他还是民族融合的产物，拥有丰厚的传统和悠久的文化，而且群众基础深厚。更重要的是，无论是唐诗、宋词和元曲，其唱法多已失传，人们只能从其字面上对它们进行解读，而岔曲的演唱方法和伴奏方法则是从其产生之初到现在一一以贯之，从未中断的。
在岔曲的基础上，最初的票友根据的不同演出需要，以口传心授的传承方式，通过历代艺人的加工、整理、完善和发展，又使其衍生出了枣核、腰截、牌子曲、和讲究“说法现身”专门讲究说演故事的单弦。所以，在此之后，唱演这一类曲种的演员都统称为单弦艺人。在单弦的基础上又产生了“分包赶角”、饰演人物的拆唱八角鼓，直至解放前后，终于创立出了北京唯一的地方戏曲剧种——北京曲剧。除此之外，岔曲及其衍生曲种单弦又对同为北京当地曲种的京韵大鼓和梅花大鼓的诞生和完善产生着深远影响。
而在这个漫长的衍变过程中，又不断涌现出许多著名的单弦艺人和流派，之所以称之为不同的流派，是因为这些艺人的唱腔或高亢激昂，或低回婉转，或古朴苍劲，或韵味浓厚。如：荣（剑尘）派、常（澍田）派、谢（芮芝）派、谭（凤元）派、曹（宝禄）派。此外，五四运动以后，女单弦艺人的出现又使得这门艺术出现了不同以往的崭新面貌。值得一提的是，瞽目单弦艺人，无论从师承上，还是从唱腔上，又迥异于上述这些视力正常的单弦艺人。②而其他女单弦艺人的唱腔也基本都是宗法男艺人，所以研究起来容易事倍功半。另外，常（澍田）派、谢（芮芝）派的音像资料非常有限，留存下来的音像资料或是音质不佳，或是类型单一，无法进行有效的对比研究。这几派当中最晚形成的要数曹（宝禄）派，但曹派的表演相比之下更有特色。
二、岔曲的基本格律
岔曲的内容非情即景，文辞雅致，极富诗意，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按照思想内容，大致可以分为如下几类：四时景观、情爱吟咏、功利感悟、景物寄趣、讽恶劝善、都门风情、集锦戏谑、移植改变等 。③岔曲无论大小，都是分为六句，无论其属于哪家哪派，都必须要有的基本相同的主干旋律，这是由它的基本格律所决定的。六句脆唱是岔曲当中最基本，也是最简单的岔曲种类。以下我们就通过一支典型的六句脆唱来对其格律进行分析：
秋风阵阵，细雨淋淋。雨打芭蕉（过桥）海棠新，桂花摇影夜深沉。（大过板）高兴佳人（过桥）玉腕伸，掐朵菊花开（卧牛）开得俊，可爱它娇滴滴的颜色瓣儿真匀。
在辙韵方面，岔曲遵从的是十三辙押韵脚。④在声调方面，第一句的末尾一个字，第三句的末尾一个字和第六句的末尾一个字都落在阳平，其它三句末尾一个字的声调不作要求。在第二句的第四个字和第五个字之间有一个“过桥”，此处用音乐过门衔接。在第三句结束后是一个 “大过板”。在第四句的第四个字和第五个字之间有一个“过桥”。在第五句的第四个字和第五个字之间是“卧牛 ”。曲艺中的唱曲类都是依字行腔，所以结合每句最后一个字的定声调，可以得出如下结论，如表1所示。
表1
唱词定句定字定声调定辙⑥落音⑦
秋风阵阵，细雨
淋淋第一句四字+四字阳平落辙落2
雨打芭蕉海棠新第二句七字不论落辙落5
桂花摇影夜深沉第三句七字阳平落辙落3
高兴佳人玉腕伸第四句七字不论落辙落3
掐朵菊花开的俊第五句七字（多一字为“卧牛”）不论落辙落3
可爱它娇滴滴的颜色瓣儿真匀第六句三声+十字阳平落辙落3
以上为脆唱岔曲的基本结构，而其它类型的岔曲都是有脆唱发展而来，所不同之处也不过是在其基础上加上几段“数子”的问题。另外，无论是哪一种落音，最后都会由过板音乐过渡到1上，所以很明显，岔曲的调式为五声音阶宫调式。
三、结语
从以上所述，岔曲是一种极具音乐、文学内涵的艺术形式，在其形成发展的过程中有过“辉煌”的经历。而今，包括岔曲单弦等本土说唱音乐的在创新发展上遇到了不小的困难，或者说在如何创新发展的问题上遇到了困难。但是，曾几何时，这些曲艺前辈们又何尝没有遇到与我们今天相同的问题？诚然，经过这几十年代的发展，我国在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均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在传统艺术领域，尤其是说唱音乐方面，“创新”的口号不绝于耳。但是，人们所要创的这个“新”不可能是空中楼阁。清代著名画家郑板桥曾经有诗云：“爱看古庙破苔痕，惯写荒崖乱树根。画到精神飘没处，更无真相有真魂。”真相有可能是假相，而真魂，却的确是真魂。
因此，如果没有对岔曲“真魂”的继承就谈不上发展。只有更好的认识和理解岔曲的唱腔音乐的精髓所在，认识到老艺人的方法的合理性，从而才能够遵循着传统说唱音乐的规律去传承和发展岔曲唱腔艺术。我们也只有尊重和理解前辈艺人的智慧和创造力，并把他们的非凡成就视为中华民族一份丰厚的文化遗产，才能认识到传承和发展这份遗产是历史赋予我辈的责任。我们应当以严肃、认真和敬畏的态度来对待。这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注释：
①中国曲艺音乐集成（北京卷）（上）[M].
②其中，瞽目单弦艺人以王秀卿为代表，她的演唱气息充沛，型腔圆润，她曾经在20世纪50年代应上海音乐学院（原名中央音乐学院华东分院）的于会泳教授的邀请，赴沪录制了大量单弦曲牌的唱段.这些音像资料当中似乎只有一个“曲尾”可以算作是岔曲的下半阙，所以不能作为研究对象.
③伊增埙.古调今谭[M].知识产权出版社，2004.8（第一版）.
④十三辙源于元代周德清所著的《中原音韵》，经过历代的衍变，发展成为现在的十三套大辙，一般认为即：发花辙、梭波辙、乜斜辙、一七辙、灰堆辙、怀来辙、姑苏辙、油求辙、遥条辙、言前辙、人辰辙、江阳辙、中东辙.以及两套小辙，即：小人辰儿和小言前儿.满语，即停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