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于一丹
本文就舒曼的钢琴套曲《蝴蝶》的作品奏法、多声部结合、远距离跨越及乐曲之间衔接等方面进行了分析，阐述了作品的音响特点、触键要点、风格特点及相关演奏要点。
舒曼 蝴蝶 演奏要点
罗伯特·亚历山大·舒曼 (R o b e r t A l e x a n d e r Schumann，1810 -1856)， 德国作曲家、钢琴家、指挥家以及音乐评论家。他的钢琴作品融古典结构与浪漫情趣为一体，以一系列富有诗意幻想的作品充实了钢琴作品的文献，在继承前人风格的基础上，始终葆有个人热情冲动、敏感善变的独特音乐风格。在舒曼的钢琴创作中，钢琴套曲的创作占有重要的地位，舒曼也是钢琴套曲的首创者。其中钢琴套曲《蝴蝶》（Papillons op.2）完成于1831年,是舒曼受文学作品启发创作而成的早期钢琴套曲。其创作灵感源自于德国感伤派小说家让·保尔长篇小说《少不更事的年岁》( FlegⅠjahre) 的最末一章，故事叙述了两位双胞胎兄弟（瓦特和伍特）在一次舞会上都对美丽的少女威娜产生了爱慕之情，以交换假面具的方式来确认这位姑娘究竟爱的是兄弟中的哪一位。套曲中的十二首小品像是假面舞会上姿态各异的舞蹈形象，其中主要描绘的人物形象是少女威娜和性格完全不同的双胞胎两兄弟。两兄弟中的哥哥伍特热情、外向、奔放而不够稳重，弟弟瓦特羞涩、内向、细腻、敏感，他们分别代表着舒曼的双重性格。最后乐曲在舒曼充满想像力的六次钟声中逐渐远去，狂欢舞会曲终人散。本文仅就《蝴蝶》的演奏要点进行分析论述。
1.关于奏法方面的分析
1.1连音
《蝴蝶》的序曲由六小节的引子开始，共两句都由连奏完成。演奏这一部分时要注意几次附点四分音符的弹奏不要压死，手臂应充分放松将音拉长，并关注到第二次附点四分音符的重音记号。乐曲用附点四分音符开场像是剧场的警示，提示人们序幕就要拉开。附点四分音符接下来的上行分解和弦仿佛舞台的大幕徐徐拉开，演奏时要注意触键不要过快，走动应十分均匀连贯，手腕和手臂的重心要随上行位置的变化而流畅地移动。这样的上行级进音型预示故事中的各式人物即将登场，又像是侍者打开门把参加假面舞会的客人们请进来。
另外，《蝴蝶》中第七首的序奏部分以f小调作为引入，音乐十分安静、单纯、体贴、淳朴。其中右手的f小调的音阶都由连奏来完成。音乐在此处要十分轻柔歌唱，演奏时每弹完一个音，手指要保留轻微的重量在琴键底部，然后合理地将重量转移到第二个音，使演奏柔和、连贯，并保持音乐的简单。
1.2非连音
《蝴蝶》中第十二首终曲是由四个部分组成的乐段。其中第一部分的主题来自德国民歌《老祖父舞》，需要用非连音来演奏。演奏时既要考虑到旋律的横向进行，又要像乐队管乐合奏一样奏出纵向的和声进行。此处的手腕不宜过低，手指、手掌和手腕要架稳，手掌要集中有控制地将音送到底。高声部音色应清晰，八分音符不要过短而应有重量感，表现出舞会带给人们的欢快和喜悦。
1.3倚音
在《蝴蝶》第十一首乐曲的引子过后是再现单三部结构，这部分呈现了舞会中热烈欢快的舞蹈场景，其中二度倚音的运用使音乐充满朝气与活力。演奏时要注意到一些倚音的重音记号并应将重音位置放在后面的主音上。另外弹奏时不要离琴键过远，应贴键些并预先向下面位置准备，以保证演奏流畅准确。总体来说这部分倚音的演奏掌关节工作应积极，手腕松弛，指触集中且有弹性，使音乐更生动有趣。
1.4和弦
在《蝴蝶》第八首乐曲中，由序奏接再现单三部曲式结构组成，表现了假面舞会中群舞的盛大场面。序曲为升c小调，开始的八度和弦强而有力、生机勃勃，这里和弦演奏要整齐且有爆发力，此时的力度要求为ff，两手5指要抓住交代清楚，钢琴要发出像乐队管乐合奏一样的声音。另外这里分别有跳音和弦与连奏和弦两种奏法，演奏时要注意及时变换语气：跳音和弦演奏时要成组弹奏，不要手臂单独向下给力，序曲后面的再现单三部曲式中要注意第三拍重音的弹奏不要生硬，音乐突然由ff转向p，演奏要轻巧俏皮并带舞曲风格；连奏和弦演奏注意指法要合理，既突出上方旋律音又要兼顾到连贯歌唱的要求。还有《蝴蝶》第十首的序奏中也是这种情况，随着左手生动热烈的八度进行，右手也运用了大量的和弦表现热闹的舞会场景。
另外在《蝴蝶》十二首终曲的尾声中，七和弦的运用并不是表现热闹活跃的场景，而是用递减的属七和弦描绘曲终人散。这里的力度要求为ppp,演奏时逐个按下属七和弦各音后，由下至上依次放掉，以呈现出逐渐消失的效果。
1.5八度
连音八度
《蝴蝶》中第一首乐曲为再现单二部曲式结构，其中A段左手为典型的圆舞曲节奏，右手以八度连奏轻柔地奏出主题旋律，优美活力，表现出舞者的欢乐、跃跃欲试，展示了假面舞会的活跃气氛。这里右手的八度旋律演奏指法应合理，弹奏时1、5（或3、4）指要离琴键近些，使1、5（或3、4）指在键盘上轻微滑动，当从一个八度进行到下一个八度时手腕要轻微传送，使手腕、手臂甚至肩部的力量能够送到指尖。演奏这一部分时触键要轻柔，下键速度不宜过快，弹奏要做到柔美、连贯、歌唱。
非连音八度
在《蝴蝶》第三首乐曲中，音乐描绘舞会中打扮漂亮、四处走动的大靴子跳起十分笨拙的舞蹈情景。乐曲双手始终由八度非连音来完成，纯八度的强音进行好像小丑穿着滑稽的靴子在笨拙地舞蹈。左手八度重音的加入使音乐形象显得更为笨重，再现段以卡农的形式进一步强调滑稽感。弹奏这一部分八度时要保持手部稳定，充分奏出八度弹奏的力度，由于左右手都有重音加入，因此演奏时不能只靠手腕力量和动作，必须运用臂部的重量和力度使声音直接迅速地达到琴键深处，以准确地表现出笨拙的舞蹈形象。
另外，《蝴蝶》第四首单三部曲式结构乐曲中，A段的后面出现了较多的非连音八度，这部分快速的三拍子展现了姑娘威娜轻盈美妙的舞姿。此处的非连音八度弹奏要十分轻巧灵活，手腕动作要多些并有弹性，不要用手臂和肩部直接砸下去，手臂和肩部应随八度的位置变化而合理地横向分句移动。右手八度上方音要交代清楚，声音应倾向于明亮而有穿透力。
2.多声部结合的演奏分析
在舒曼的《蝴蝶》中，随处可见多声部结合的复调创作手法。比如《蝴蝶》第五首就是由四个声部组成乐曲。开始处有“用低音声部奏出”（bass cantando）的指示，提示演奏者关注低音部旋律与高音部的应答，仿佛是一对恋人在互诉衷肠，表现瓦特与威娜小姐相互爱慕，互诉衷肠的情景。这部分的演奏要处理好各声部之间的关系和层次：此时高声部旋律演奏要柔美歌唱，以表现姑娘威娜的温柔美丽，演奏时触键应柔而深，手指要贴键；低声部演奏应深沉厚重而充满感情；中声部的音量要很好地控制，以能够交代清楚又不打扰高低声部进行为准。
再如《蝴蝶》第七首8小节后的乐段包括两个8小节的乐句也是由四个声部完成。演奏时可先分单声部练习好后再将各声部合在一起，以分清各声部的音质和走向。高音声部旋律充满温情，演奏时要关注到乐谱上高声部的重音标记，此处的音乐安静柔美，高声部的长音要慢下键并用手腕、手臂将声音拉深拉长；中声部演奏手指贴键用手腕轻柔带动；低音声部的保持音要借助踏板保留，使音响上更丰满；分解和弦要奏得灵动、飘逸。
另外，第十二首终曲中乐段的第二部分引用了《蝴蝶》第一首乐曲中圆舞曲的动机，并逐渐加入第十二首中第一部分《老祖父舞》的主题动机，两个主题以复调性的方式相互呼应，此起彼伏。演奏时要分别交待好两个主题的走向、层次、性格特征，其中左手《老祖父舞》的主题动机要更深厚些、沉稳些。
套曲《蝴蝶》中像这种多声部结合的情况还有很多：例如第九首乐曲基本为四个声部，第十首序曲之后的乐曲从25小节至64小节为三个声部等等，演奏时都要合理地设计，以很好地指控交代清楚各声部的层次，准确地诠释音乐形象。这里不再一一列举。
3.远距离快速跨越的演奏分析
《蝴蝶》中第二首乐曲为对比单二部曲式结构，描写了小说中瓦特想冲出舞场（A段），但慌乱中来到有很多人群的大厅的惴惴不安的心情（B段），其中B段左手出现多次快速连续大跳。由于这一段的速度为最急板( Prestissimo)，因此要十分注意在快速弹奏连续远距离跨越时对声音的控制力和演奏的准确性。演奏这部分时左手的肩臂动作要充分，能够快速打开或合上，以连线为单位成组地弹奏，并用轻微的旋转动作使一组接一组地连续进行，千万不要每个音单独动作。另外练习时要有很好地预见性，快速向下面位置准备，离开琴键时要避免向上跳的动作，手指要琴键近些，以便适应各种大小十度的空间距离。
4.关于乐曲间衔接的演奏分析
《蝴蝶》是由十二首小品组成的钢琴套曲，演奏时乐曲间衔接得是否流畅准确对整首作品的完整性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有时从一首乐曲到另一首乐曲需要自然过渡。例如《蝴蝶》中序曲与第一首乐曲的衔接：序曲共六小节，四个小节的引子后，五、六小节是前一部分的延续，要奏得很弱，休止符停留时间可延长些，好像提示人们舞会就要开始，以便接下来乐曲能够从容优美地由弱开始逐渐展开，使序曲与第一首前后能很好地融合在一起。
不同情绪的乐曲在衔接时对比要鲜明。例如《蝴蝶》中第七首音乐十分安静、柔和、单纯，速度也很舒缓，而乐曲第八首从开始就由强而有力八度和弦进入，速度热烈，生机勃勃，表现假面舞会中群舞的盛大场面。在演奏到这里的衔接处时要从温婉淳朴突变到活力奔放，一定要做得充分，中间没有过渡，要变得彻底，以表现出舒曼细致入微和变化多端的心理。
有些情绪异常激烈的乐曲与安静柔和的乐曲相接时不要着急，要给情绪留有充分缓冲调整的时间。比如《蝴蝶》中第六首到第七首乐曲的衔接就是这种情况：第六首乐曲以弱拍和弦被加重语气开篇，通过激烈鲜明的力度对比改变节奏的律动，表现伍特妒嫉瓦特与威娜小姐的恋情，充满热烈的舞曲气息；第七首速度徐缓，十分温柔抒情，表现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如果在第七首热烈的强音和弦演奏完后，紧接着进入第八首的演奏就会使音乐显得突兀不自然，不论是演奏者本人还是听众都很难立刻将情绪扭转过来。因此在第七首演奏结束后，不要急着进入第八首的演奏，应充分平复心情，适当延长间隔时间以转换情绪，以不易觉察的力度和速度自然地开始第八首乐曲的演奏，然后温柔地逐渐展开。
《蝴蝶》中的每一首作品都相对独立，在演奏中既要准确把握各曲的风格、表现出每首作品各异的形象，又要合理地设计乐曲之间的衔接，使各曲之间互为联系，将一首首短小并具独立个性的钢琴乐曲有机地贯穿为不可分割的整体，保持作品在音乐上的完整性与连贯性。
[1]黄琳华编著 .舒曼[M].北京：东方出版社.1998
[2]唐丽娟.不朽之诗传世之篇—舒曼的钢琴套曲[J].钢琴艺术,2005(2):36-38.
[3]中央音乐学院.舒曼钢琴曲选[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 2005
（责任编辑 霍闽）
于一丹（1969—）女，吉林艺术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