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点一词来源于眼科医学,通常指人们留意不到的地方或留意不到的事物。本文中的“盲点”指钢琴弹奏中容易被忽视的基本问题。
伴随着人们对艺术教育的重视,学习钢琴的学生越来越多,每年参加艺术类高考钢琴专业考生的人数也逐年增多。然而,由于教学方法、学习目的、练琴习惯等种种原因,造成学生钢琴弹奏中存在着许多“盲点”。对钢琴谱面上明确标示的内容弹奏时视而不见,不能准确表达弹奏的音乐,对一些概念模糊不清甚至认识错误等等,诸如此类的“盲点”层出不穷、屡见不鲜。这些情况轻则影响和破坏乐曲弹奏的准确,给弹奏者和倾听者带来误导,重则极有可能毁掉弹奏者的钢琴弹奏甚至艺术生涯。为引起钢琴弹奏者的充分重视,根据弹奏中出现的问题,本文把它分为三类进行解读与分析:
一、观念上的“盲点”
目前中国钢琴学习者以业余为主。有人认为业余学琴,将来并不想进专业音乐学院钢琴系,只是给孩子陶冶点情操、开发点智力,因此学琴不必要那么正规,甚至一些师范院校音乐教育专业的学生也有类似想法。特别是一些进校前没有基础的学生,由于种种原因,对钢琴学习不够重视,不注意坐姿、力量运用、手型、指型等规范,不喜欢单一的手指基本练习,认为会弹几首曲子或者会弹一点伴奏就可以了。其实钢琴弹奏是一种集智力、思维、技术、情感、表达等诸多因素于一身的综合行为,绝不仅仅就是照本宣科地弹奏乐谱上的音符这么简单。规范的钢琴弹奏对培养一个人认真踏实的学习习惯、严谨细致的思维方式、良好品味的审美观、健康向上的人生观等方面都大有裨益,特别是对青少年毅力、耐力、注意力、适度感等性格因素的培养,都有重大的作用[。反之,则很有可能不但不能有所帮助,反而在弹奏中留下一些难以改正的坏习惯,使得音乐学习的目的难以实现。因此,即使是业余钢琴弹奏者也应该树立准确的观念,用专业精神进行业余学习。只有观念明确、态度端正,钢琴学习才有可能朝着既定目标前进。
还有人把钢琴艺术看得可望而不可及,认为只有具备相当天赋的人才可以学习钢琴。爱因斯坦说过:“天才等于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灵感。”当人们盛赞著名青年钢琴大师郎朗的艺术天才时,郎朗也作出了类似的回答:天才就是练琴、练琴再练琴!可见,钢琴艺术的学习不是高不可攀的,必须从平时的勤奋踏实一点点积累。
二、读谱的“盲点”
很多学生拿到老师布置的曲子,往往急于到钢琴上一弹为快,却忽视了一个重要的环节———读谱。细致地读谱不仅可以提高学生们的视奏能力,还有助于学生们将作品弹得更准确、更细腻,从而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认真读谱就是把谱面上的标示看得仔细、透彻,并合理地运用到弹奏中。谱面上包含了曲名、速度、节拍、谱号、调号、表情术语、表情记号、音符、奏法、指法等,在读谱过程中首先把这些基本问题弄清楚,然后再进一步分析该作品的节奏、速度、乐句和段落结构等问题。解读表情术语与记号是学习乐曲、研究乐谱的第一步,而在读谱过程中最让人忽视的就是表情术语与记号。表情术语记号一般出现在乐曲左上方和分散在乐谱音符的上下方。除了一些常见的速度术语和表情术语,还有一些容易忽视的奏法术语或音乐处理记号, 如:marcato(突出的)、Maggiore(大调的)、Minore(小调的)、DoppioMovimento(两倍速度)、legato(连奏)、·(跳音),还有cresc(渐强)、dim(渐弱)、reserrement(加快)、rall(渐慢)、a tempo(回原速)、tr(颤音)、回音和各种强弱记号等等。所有的这些术语和记号都要求弹奏者不但要看到,还要正确地理解和准确地运用。例如乐谱上标明的庄板(Garve)、慢板(adagio),绝不仅仅只是速度的含义,它们同时具有解释乐曲性质的重要意义:庄板宽广而庄严、慢板深沉而安静。同时,这些术语还要根据不同的作品进行具体的研究。例如,巴赫《c小调第二帕蒂塔》中第一段“Sinfonie”在原谱上没有写任何表情术语,但很多编者都在此段的第一部分写上了“庄严的慢板”(Grave adagio),这是符合音乐性质的。这一段有前奏的作用,是个开场白,庄严雄伟的音乐气氛,让人们联想到当时作为音乐活动的教堂,并从中听到了管风琴和合唱的音响。贝多芬《c小调奏鸣曲》第一乐章的引子也标上了“Garve”,从这段音乐中人们不仅感受到了庄严、悲伤的情绪,而且还感受到作曲家不满现状的感情以及与命运搏斗的精神。奏法术语或记号的运用也要分清由于作者和时代的不同而导致的奏法也不尽相同,如“staccato”,其原意是断开的、分开的,当音符上方另有小点“·”或小的黑色倒三角时,只奏原音符的一半时值。海顿、Ph.E巴赫和贝多芬用黑倒三角来代表staccato,而把小点用于慢乐章的por-tato(介于legato和staccato之间)奏法上。现代的用法多以小圆点表示一般的staccato,用黑倒三角来表示更短促有力的staccato。由此可见,准确地理解和表现表情术语和记号对于钢琴的弹奏学习是极为重要的。建议钢琴学习者身边最好准备一本音乐表情术语词典,以备随时查用。
在读谱中,除了重点关注表情术语记号和乐谱音符之外,还有容易让弹奏者忽视的部分,比如指法。在很多钢琴谱中,编著者都已仔细地把指法标注出来。这些指法绝不是编著者想当然地信手所加,而是参选前人版本较为权威的标注并经过深思熟虑和实践检验的。采用曲谱上既有的指法,既避免了弹奏过程中编配指法的耗时,又避免了因乱用指法造成的对乐句流畅完整的破坏。此外,需要强调最容易让读谱者视若不见的休止符,休止符对塑造音乐形象、提高作品的艺术表达力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假如弹奏者无视它的存在,拖延前面的音符时值或提前弹奏后面的音符,那么不仅仅是错误地改变了音乐,更严重的后果是音乐情绪被中断,音乐形象被肢解,演奏状态松懈,演奏气质失去了音乐美和韵律美,使鲜活的音乐失去了应有的趣味和艺术魅力。
三、触键的“盲点”
所谓触键,就是指尖与键盘的接触。触键训练就是手指的练习。触键学习绝不仅仅就是把钢琴弹响或奏出声音这么简单,它囊括了钢琴艺术的绝大部分弹奏技巧。触键最重要的技巧就是手指要能够清晰明了、意义清楚、表情丰富地说出音乐所要表达的话语。因此,手指触键训练不是一个简单枯燥的机械运动,而是一个复杂的心理过程。它需要大脑发出相关的指令,手指做出相应动作,通过眼睛观察和耳朵倾听,再返回大脑进行汇总、识别、分析,再发出指令……如此循环,直到手指奏出需要的声音为止。触键离不开全身力量的协作,在弹奏中全身肌肉的相对放松、重心的前移和下落、良好的坐姿和手型、指型都显得尤为重要。
(一)正确理解高抬指触键和贴键触键
当弹奏者调整好身体各方面状态来进行钢琴触键练习时,总会练习高抬指触键和贴键触键。在认知这两种触键练习中,同样存在着误区。有人认为,高抬指就是高高地抬起手指,手指抬得越高越好,特别是在进行《哈农》钢琴练指法练习时,这种误区更加明显,因此在教学中经常会看到学生练习高抬指时,不知其所以然地将手指竭尽所能地抬高,不管时机、不顾指型。笔者认为,正确地高抬指首先应明确高抬指的意义,高抬指的练习其目的是拉开手指间日常难以锻炼到的韧带,为手指灵活跑动做准备。手指抬高的意义还在于把重心力量转移到该手指上,以便于更好地敲击键盘,同时训练十个手指的独立支撑性、均匀的爆发力和单个手指的肌肉力量。
其次,正确地高抬指应该把握抬指的高度,高度并非越高越好,而应根据个人手指的韧性条件,适度地抬起。开始学习高抬指时,抬指的高度一定要以弹奏者本人不感觉过于紧张,手指第一关节没有僵硬感为宜。(由于韧带相连的关系,当四指抬起时,会带动五指或三指一起抬起,这属于正常现象,可不必关注。)再次,正确地抬指应该是指尖朝下地抬起,即使是抬到了比较高的位置,也要保持这个指型,而不是一抬高,手指就直挺挺地朝着前方。如果手指抬起时,指尖朝着前方或前上方,这样手指触键的位置势必是指腹大面积地打到键盘上,力量分散、声音不集中,很难发出一个完整而有穿透力的声音,而且还完全破坏了手型指型。最后,正确地高抬指还要把握合适的时机。在以较慢的速度弹奏时,手指手掌应先处于一种自然放松的状态,在需要某个手指触键弹奏前的一刹那才高抬手指,把下放手臂的力量转移到这一手指,快速击键,然后放松、重心转移至下一手指,再抬起、再击键,如此完成一个有重心转移的抬指触键过程,而不是早早地抬起准备。如果前一手指还没有完全放松,后一手指早已抬起多时准备,这样弹奏的手指一定是紧张的,发出的声音也一定是僵硬的。在快速抬指时,抬指的时机应该基本等同于前一手指的下键,也就是前一手指触键的同时,需要弹奏的下一手指就已抬起准备,同时手指抬的高度要适度,速度越快,抬指高度就越低。这适用于有一定弹奏经验的人,因为手腕的迅速放松和手臂重心的快速转移需要一定时日的训练,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贴键触键同样需要重心的转移,也需要一定的抬指,只不过抬的高度很小,几乎是贴键的。二者的区别在于演奏者根据音乐作品而选择不同的触键方式,高抬指触键的声音更加颗粒饱满、独立性强,贴键触键的声音更加连贯畅滑。因此,把两种触键的练习方法完全割裂开来是不准确的。
(二)“声音”的概念
触键的目的是发音,不同的触键就有不同的发音,因此,触键的“声音”是值得钢琴弹奏者重视的问题。著名钢琴教育家涅高兹曾说过:“音乐是声音的艺术,既然如此,每一个演奏者首先应当关心声音的训练,而他们往往只注意狭义的技术,即华丽的快速,而把最重要的声音训练挤掉,或者放在次要的地位上。”音乐是声音的艺术,音色、音强等特质在体现作品的性质、情绪、气氛、形象和风格等方面是至关重要的。然而很多钢琴弹奏者在演奏时,不同时期或不同作者的作品声音风格没有差异,同一首作品中前后不同段落的音乐性质缺乏变化,显得单一。
实际上,声音有音值、音强、音色、音高四个特点,在钢琴弹奏中一定要因地制宜、因时而发。比如,在很多的练习曲中,左手是单一的和声背景式伴奏,右手是旋律的表达,那么一般都要求左手伴奏稍弱、右手旋律突出来表现音乐的旋律与线条。否则音乐听上去一定是嘈杂和表达不清的,更难以表现音乐的美感。如谭露茜编曲的舞剧《白毛女》选曲《北风吹》,乐曲包括引子、主题、再现等四小段,这四段音乐的情绪都不尽相同,对力度、音色奏法等弹奏要求也都不一样。因此要想准确生动地表现这首既抒情又不失活泼的音乐,在弹奏触键时,一定要细致合理地控制好手指,以获取明暗有度、层次分明又不失自然流畅的声音。不同时期、不同风格、不同作家、不同体裁、不同性质的音乐都应该有不尽相同的声音。
在钢琴弹奏中,容易产生“盲点”的地方还有很多,如踏板、乐句、曲式、风格等等,由于篇幅有限,不能一一详尽,但弹奏者只要从点滴做起,刻苦钻研,踏实学习,钢琴弹奏水平一定会循序渐进,也一定能弹奏出最美妙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