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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人民间舞蹈的文化人类学阐释

发表时间:2025/01/29 07:42:40  浏览次数: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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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启训

(红河学院音乐学院,云南 蒙自 661100)

摘 要:莽人是生活在中越边境的一个人口较少族群。在长期的生产生活中创造出了承载其赖以信奉的核心精神文化的民间舞蹈。将莽人民间舞蹈纳入到更广泛的文化情景中,通过对其文化属性、艺术特征、社会功能等多方面的阐释,以求探寻其所蕴涵的深层文化特质,对于我们深入了解莽人历史以及文化内涵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莽人;民间舞蹈;文化属性;艺术特征;社会功能

莽人是我国古代“百濮”族群的后裔,分布在越南、老挝和中国金平县境内,他们有语言(属于南亚语系孟高棉语族的一支)、无文字。中国的莽人,现居住在位于中越边境的云南省红河州金平县金水河镇南科村委会的龙凤村、水龙岩和乌丫坪村委会的牛场坪村(原雷公打牛村)等3个村寨,2009年5月,国家民委批复将莽人归族为布朗族(莽人),是我国人口较少民族中的一个族群。据2015年11月笔者的走访调查,现共156户,721人。由于地处偏远、交通闭塞、发现较晚等因素,莽人仍保留着独具特色的民间舞蹈,这一传承其赖以信奉的核心精神文化符号具有独特的艺术特征和多重社会功能。

一、莽人民间舞蹈及其文化属性

历史上,莽人是一个游猎于中越边境上海拔超过1200米的深山密林中的族群,他们崇拜世间万物,尤其崇拜祖先,其姓氏为图腾姓氏,“提倡吃苦耐劳、尊老爱幼、助人为乐、为人行善、讲究礼貌、路不拾遗、同姓不婚等古朴原始的道德观念”[1]。上世纪50年代末仍过着食物共享、集体劳作的原始社会末期向阶级社会过渡的农村公社阶段生活,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仍有刻木结绳记事、钻木取火的痕迹。据牛场坪村的龙大说,其祖先是在长期的采集过程中逐渐尝试并学会人工栽培农作物的,族群刀耕火种的历史只有150多年。作为反映其历史记忆和社会生活的民间舞蹈,渗透着狩猎文化内涵的祭祀、庆祝仪式形态,容纳了“原始宗教、自然崇拜、图腾崇拜、鬼魂崇拜、祖先崇拜和神灵崇拜”[2],并以祭祀、庆祝仪式贯穿始终而组成“文化空间”,具有稚拙单一的原始思维形象和质朴泛灵的本位群体思想特征。“英国人类学家斯宾塞曾在他的《第一原理》中说,低级文化的民族的艺术是未开化的”[3]。可以看出,“原始的舞蹈可能只是简单的人类意识行为”[4]。莽人民间舞蹈无论从种类还是技巧来看,都较为单一,只有圈舞和横排舞两类。一般时值狩猎丰收和节日庆典,大家就围在一起喝酒、唱歌、跳舞,场面热烈,气氛非凡。其舞动流程为:一人先快速击躬(一种形似板锄的铁块),类似于舞蹈前的提示,然后反复敲击节奏,人们在该节奏下载歌载舞。同时,双手有节律地前后摆动,两腿交替,依次前后走步,人数时有变化,动作自然优美。

二、莽人民间舞蹈的艺术特征解读

(一)精神层面的艺术特征

从精神层面看,莽人民间舞蹈是一种典型的包含了族群信仰、生活情趣、审美观念和价值取向等文化和社会象征的自娱自乐与大众表演合二为一的歌舞形式。“圈舞”抑或“横排舞”,单一性别舞蹈还是男女共舞,其共同点是——舞者既是表演者,也是受娱者;可以先做观众,兴起之时再加入歌舞行列,也可以一开始就成为其中一员。同时,在舞蹈进行之中,边奏边跳和边唱边跳都是被允许的。也就是说,吹奏乐器,打击节拍和载歌载舞,是人们可以参与其中的多种不同形式。以此为基础,舞蹈活动向着更为丰富的境域展开,既能体现和宣扬族群文化,又可以获得良好的思想认知和心理愉悦。

(二)活动过程层面的艺术特征

从活动的过程来看,莽人民间舞蹈具有自由开放、歌舞合二为一的特征。莽人舞蹈在其过程中的关键是情绪的张扬和步伐的节拍变化。另外,这一舞蹈还具有形象突出、情节具体化的特征,在祭祀、婚俗等活动中的表现各各不一,这以情绪的传达最为明显。祭祀时,音乐旋律低沉哀婉,舞蹈情绪真诚含蓄;丰收时,音乐旋律轻灵昂扬,充满了对生活、劳作形式的歌颂和敬重,所展现的意境和故事真实生动、跃然纸上。可以说,莽人民间舞蹈凝结着这一族群的智慧因子和极强的想象力,将劳作生产中的大多数活动迁移转化为一种休闲性强的娱乐动作,又在其中融入了族群的精神。

(三)活动结果层面的艺术特征

从活动结果来看,它是劳动群众情感的自然传达,是日常劳作的酸甜苦辣,是丰收前后的喜逐颜开,是婚嫁时的甜蜜美满,是祭祀时的敬重真诚……。这些活动,使该族群的内部成员彼此得到了精神交流,年轻男女借助舞蹈互通情愫,倾泻衷肠,表达爱慕进而成婚配对;幼儿在舞蹈中嬉戏玩乐,初步认识了族群内部的生产生活劳作常识和社会规范;成人在舞蹈中加深了对族群社会规则的理解;女性在舞蹈中交流养育后代、顾身起家的礼俗仪式;老者在舞蹈中畅谈人生关注生态等。故此,莽人民间舞蹈极大地帮助他们形成并固化既定的社会运行规则,引领着下一代莽人忠实地践行社会契约,这在相当程度上提高了他们的社会生产力,改善了他们的生活水平,促成了族群内部的和谐。

三、莽人民间舞蹈的社会功能阐释

艺术是一种具有典型文化价值的社会存在。千百年来,其文化价值不断绵延更新,与其他的文化要素和文化集合一起促进了人类的发展和进步。它在人的精神、思想感情和社会作用方面的影响,就是社会功能。

(一)审美认知功能

通常认为,艺术的审美认知功能是第一位的,其他社会功能都要建立在该功能之上。从莽人民间舞蹈的动作来看,男性的甩手和曲步前行具有坚毅、果敢的形象特征,女性有柔情似水的母性特征,孩童有活泼、向上的形象特征,长者身上有厚重朴实的形象特征;从舞蹈时的歌词来看,丰收歌明显地描摹丰收时的喜悦情怀,诉情调里表达着对爱情的渴望……这些可以从不同角度看出莽人对现实生命的尊重,对美好情感的赞美,对劳作丰收的礼赞,对幸福生活的憧憬。另,在实地调查中发现,青春期的莽人男子在舞动甩手时会有意无意的以手臂触碰中意女性的乳房来表情达意,女性接受与否均有不同的动作表示,这透视出通过舞蹈形式能让族民把握本族群社会规范、表达方式和异性交往等方面的理解和认知。

(二)文化传承功能

艺术是对社会生活形象的反映。“它通过具体、生动的艺术形象,真实地再现社会生活的图景”[5]。莽人民间舞蹈是一种统合了莽人社会规范、社会运行制度和交际、礼仪的娱乐形式。由于莽人的游猎生活过多的依赖自然条件,居住环境的不稳定性导致文化的不稳定性,其形成的社会规范没有程式化的教化范式。因此,族群文化只能以口承、印记等形式传承。舞蹈这一文化表述形式也就以自己独特的身体语言记载族群历史文化、延续族群记忆、整合族群心意状态。通过莽人民间舞蹈“击躬、呼号、顿足下蹲、曲步前行”的表演特点和程式可以看出,它固化了本族群的历史文化意象,蕴含了本族群的历史文化内涵,使全体族民能够对本族群游猎的历史发展文脉有个清晰的了解。

(三)教育教化功能

“特定的艺术形式是生活的教科书,可以影响人们的思想倾向、思想观念、道德意识和哲学观点,改变人们的人生态度,激励人们为实现人类进步的社会理想而斗争,起到潜移默化的思想教育作用”[6]。莽人民间舞蹈的教育教化功能不是通过抽象的说教方法教授一定的道德标准,而是把这种道德标准通过一定的肢体语言和组织形式外化地表现出来,通过这种极具表现力和渲染力的外化让人们把道德追求形成一种个体的内在诉求。虽然莽人民间舞蹈的表演人员构成较为自由,但不同的表现内容对参与者的要求不一。可以将莽人民间舞蹈以人员构成为标准,分为男子舞、女子舞、男女混合舞、男女双人舞等诸种类型。男子舞注重模仿狩猎动作、射杀动作,这就为下一代在正式进入狩猎角色之前认知和了解狩猎、围猎的基本情况,掌握一些基本的动作技巧和自我保护技能;男女混合舞通过不同舞者的合作与搭配,让人们学会如何与异性、长辈、晚辈等不同对象相处,在种种社会关系中找到融洽的平衡点;由德高望重的魔工所主持的以宗教祭祀为主题的舞蹈及音乐唱词,能让莽人了解自己族群的历史、习俗、信仰和仪式规范,找到文化的立身之本。

(四)娱乐锻炼功能

族群既是民间舞的“生产者”,更是民间舞的“消费者”。民间舞所蕴涵的族群精神的开释和自我炫耀是族群传承它的直接动因,“其核心是在审美中享受精神快感。”[7]在历史的长期演进中,莽人民间舞蹈的形式逐步定型,并形成了相对固定的一种以走、跳、旋转为基本运动形式的全身性运动。其既是随性的情感抒发,又包含对生产劳作场景的模仿。在舞蹈表演过程中,节奏的律动具有活动肢体的功能,手、足、腰等不同部位的动作形式能使肌肉、关节、韧带得到良好的锻炼,通过律动,族民在一定的艺术形态竞争、对抗中实现了个性的觉醒和张扬,增强了自我肯定,进而通过体能的释放而获得了身体和精神的充分满足与享受,强化了生命机体功能,丰富了文化生活,增进了族民之间的交际和了解。汉代《毛诗序》说:“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由此可见,舞蹈是娱乐宣泄的最高形式。所以,参与者在舞蹈过程中获得了娱乐、人际交往、融入群体的充分满足,增强自身体质的健康发展。

四、结语

莽人民间舞蹈作为莽人文化的一种表述形式不是一个偶然的文化现象,与其他民间舞蹈一样,有其产生发展的自发性和自觉性。作为一个人口较少族群,在不断地游猎迁徙过程中,依然保存并坚守自己的族群特性实属不易。2009年,伴随着国家针对莽人专项扶贫工作的落实,莽人的生产生活方式都发生了重大变革,面临巨大的社会文化转型,其族群文化还能延续多久,不得而知。诚然,在经济全球化浪潮的冲击下,人口较少族群的传统文化显得更为脆弱。通过文化人类学的分析方法,将莽人民间舞蹈纳入社会文化情景中加以研究,使我们能有一个相对全面的视野去认识和了解这一打上了莽人自身审美取向烙印的文化所蕴涵的艺术特征、社会功能和文化价值,对保护世界文化的多样性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参考文献]

[1] 罗斯,丁树勇.中国最小族群 莽人走出大山[N].香港《文汇报》,2009,10,4.

[2] 王兰凤,许敏.莽人的原始宗教信仰研究[J].科教文汇,2013,03.

[3] [美]威廉˙A˙哈维兰.文化人类学[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

[4] 熊晓辉.土家族民间舞蹈形象的文化人类学阐释[J].贵州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04.

[5][6] 彭吉象.艺术学概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7] 唐玉琴,徐进.艺术导论[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9.

*基金项目:2014年度云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中越边境布朗族莽人民间乐舞及其文化生态研究》阶段性研究成果(YB2014113)

作者简介:郎启训(1980-),男,云南昭通人,红河学院音乐学院副教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民间乐舞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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